三月重庆,乍暖还寒,风情渝北,人杰地灵,美丽茨竹,无峰不秀!风雨大作,时有雷鸣,心有所念,夜不能寐 ,追忆前尘往事,不禁潸然泪下!遥想当年,青春少年,京华逐梦,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风云际会,一时多少豪杰!人生如梦,世事茫茫,追忆兄弟“小四川”,不禁诸多感慨!
我和小四川(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长得瘦小,是四川重庆人,而那时重庆还属于四川,所以就叫他小四川)相识于北京,那是一段风雨如磐的岁月,小四川大概十五六岁,瘦瘦的身子显得弱不禁风,脸上带点少年的红润,但更多的是一种营养不良的苍白,或者因为身上寒冷而表露出来的瑟瑟的感觉。但是他有一双清澈的眸子,闪动着快乐的光芒,脸上也很自然地流露着快乐的神情,使我感到莫名的温暖,尽管那时我们的境遇是多么的悲惨!
小四川很喜欢象棋,他第一次看到我带了一副象棋,就对我说:浙江(那时,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彼此都不问对方的名字,也不问对方的经历,因为每一个人都有着心酸的故事!因为我是浙江人,所以大家就称呼我浙江),我们杀一盘!我说好啊!小四川一上来就当头炮,我还以顺炮,他开始走得飞快,突然不小心将车送到我的马口,他想悔棋又不好意思悔,嘴上说着:“哎呀”眼睛却善意而惶惑地看着我,手不由自主地停在棋子上,又不知所措。但我马上走了一步棋,而没有吃他的车,小四川又立马生龙活虎起来!但他的棋艺还是和我差得很远,第一盘很快输了,又连败两局,后来,我让了一个车才勉强打个平手,以后我就经常教他一些布局和棋理,小四川人很聪明,进步很快,而他对我渐渐有了崇拜的感觉!
尽管我比他大几岁,但小四川在生活中还是以他的一点经验和热情来帮助我。他提醒我,手表(那时是贵重物品)应该放在贴身的地方而不应该戴在手上,(因为有的人会因为"喜欢"而在睡觉的时候偷偷地拿去,而有的人又会以帮你"代为保管"的名义公然拿走,然后会非常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弄丢了,接着又会很善良地安慰你:丢了就丢了,不要放在心上,现在表也没有什么用,以后可以买新的,那意思是:虽然你也不用感激他,但要他赔偿那就显然不合情理!)通常这种情况,你只能说没事,没事,倘若不识好歹,那么你的皮肤一定会受到很不小心的触碰的!
小四川是瘦弱的,但他有一种超乎他的肉体的侠义心肠,每当我有可能受到凌辱的时候,他总会不计后果地站出来,大声说;浙江是好人!"好人"两个字在小四川心目中是多么的朴素和崇高啊!因为在潜意识中,也许大家都是“不好的人”,而也包括他自己!
那时我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但也许是提倡低碳,或者为了保持住我们苗条的身材,提供我们的伙食是每天两顿,每顿是一个巴掌大的玉米馍馍,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玉米面。饥饿是在所难免的,好在我们可以用自来水充饥!而小四川这时和我说,浙江,这样不好的,我没关系,你这个年纪不能挨饿。我说,那怎么办?他说有办法。办法?他所谓的办法是:当馍馍发到的时候快速吃掉,而又偷偷地排队领第二个,然后大半给我,他自己留一小块。但这样做是要冒相当大的风险的!有一次被发馍馍的人发觉了,结果是几个人一起对他一顿暴打,拳打脚踢,嘴上还骂着“***”、“打死你个王八羔子”,这一幕正义之师、威武之师、钢铁之师义愤填膺、旗帜鲜明、排除万难不怕牺牲地打击罪犯的感人场面整整上演了二十分钟!我暗暗攒紧了拳头,真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但懦弱和理智还是使我没有这么做,因为这样的话,只会使他们变本加厉!而且多一个我这样的施暴对象会增加他们的快感和乐趣!
也许是伟大的物理学定律: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定律发挥了作用,使他们自己多少有点不爽;也许是打人这种高强度的体育活动真的使他们累了;也许是以他们对法律的理解,因为饥饿难忍而骗领一个馍馍这种犯罪行为,虽然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民愤极大,影响极坏!必须坚决、及时、果断、彻底、无情地打击,但是毕竟罪不至死,而且即便是死罪,他们也没有义务执行,即便是要由他们来执行,他们也要用子弹而不是用拳脚,而当时他们显然没有带子弹!;也许随着小四川哀鸣般地讨饶,他们多多少少感到自己和禽兽、畜生还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区别;也许、、、、、总之他们扬长而去!
小四川满身血污,我也心如刀割!毕竟是因为我而挨打的呀!我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而小四川乐观地笑笑,没事的,没事的!我问:疼吗?他说:有点,但不厉害!别人打我时,我用手把头和胸抱住就没事了!是呀,也许当我们的肉体和精神受到凌辱的时候,如果能够保护头脑和心灵,那么表面的创伤是很快就会愈合的!
后来,我帮他洗掉身上的污血时,看到他背上伤痕累累,就又止不住哭了起来!小四川忽然动情地说:浙江,我能叫你大哥吗?我说好啊!随着一声"大哥",小四川扑到我的怀里,在那样的岁月,在那样的时刻,人的心容易被激动,我紧紧地抱住他,两颗孤独而悲惨的心灵紧紧地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小四川在我怀里嚎啕大哭,泣不成声,他告诉我,他父母双亡,没有一个亲人,所有的人都看不起他,只有我把他当人看,让他感受到温暖,他也不知道以后可以到哪里去?而我,既然是他的大哥,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然而,那个时候谁又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呢?我们不能够知道什么时候分别,也不能够选择什么时候分别,突然有一天,来了几个人,告诉我跟他们走,我和小四川没能说上一句话,只能用眼神彼此深情地交流!而我们不知道这竟然是我们互相看到的最后一眼!
时间已过去二十多年,小四川应该也是为人父为人夫的年龄了,不知道小四川现在过得怎么样?是否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不想离开的温暖的家?还记得我这个大哥吗?小四川没有什么文化,想来一定又受过不少苦吧?不知道小四川现在还和少年时一样的乐观吗?还喜欢象棋吗?如果喜欢,这次茨竹杯有没有去看?或者有没有在网上关注?能不能看到这篇文章?
我这次参加茨竹杯,也有一丝幻想,就是希望在他的家乡能碰到他?虽然时隔多年,他的容颜已模糊不清,我们相识的年代也渐行渐远,但兄弟的情谊,他的无论多么艰难困苦却依然乐观的微笑还是久久地久久地留存于我的思念中!而思念,如果不能忘记,又注定不能相逢,那么就只能留下以上一段文字了、、、、、、
却话巴山夜雨时,楼主比一场赛,想起了故人………………也算有所收获了。
楼主文棋双佳,至情至性,赞!!!
茨竹杯结束当晚,和几位裁判员如释重负后玩了一个通宵,次日赶回单位晕噩噩上班,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家倒床便睡,啥都忘却了,多有怠慢,愧疚至极!
这么好的感情实在不该断了音迅啊,唉,你这个大哥—————
很漂亮的文章,很真挚的感情在平凡的文字下刻画入微!很好!!!祝福你们有再见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