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枰策马几时酬,蓬发髭须未肯休。
刘项秦亡争四载,橘梅侬绎十三秋。
启蒙老师
1997年的一个下午,表弟张过敏先生理发剩了一元钱,便买了副木制象棋,当日趴在地上教授了我各种子力的走法,然后便用与我实战的方式来彰显他重炮杀的威力。张过敏先生也不单纯会重炮杀的技艺,他还掌握了卧槽马及马后炮杀法,现在我还能依稀记得当天是姑祖父八十大寿,晚宴上自己如何缠着张先生下棋而又被他用“双车错”给杀死的情景。
表弟张过敏教授我棋艺的时候水平着实也不行,马腿象眼他也不懂就在乱说,到后来我瞎子走得少慢慢也能战胜他了。现在我还能依稀记得当时张过敏先生是如何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把老将走出九宫或是老士横着走并告诉我这是允许招法的情形。不过现在想来张过敏先生倒不失为学棋的料,在以后的第五个年头他偶然和我去了白钦良医生寓所居然有战胜白医生的经历。
云霄下坂桥下
1998年小学毕业的暑假里和林晓东同学一起在大桥下混战了两个月,这段时间也是颇有得回忆的。当时的云霄下坂桥让人能够将其与民国或解放初期只要有井水和茶水就有棋摊的盛景联系在一起,每天下午通常有十几桌棋在这里开弓,凉风徐徐,活一个避暑山庄。林晓东同学一年前便是实验小学五年四班的象棋名手,当年每天中午一点钟不到便在班中设擂迎战各位小朋友的挑战,此番与他携手作战接连奸灭了十几位老头,在下坂桥下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大桥下每日下棋和观棋加在一起也有几十号人物,往往高手对局总会惹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也有专门到此处乘凉的,他们辩论着全中国人口每年的粪便总量究竟能不能把整条漳江填满或路边的疯子一丝不挂却不感到羞耻的问题。棋子敲枰声、叫棋声、骂棋声、笑声、水声以及洗衣服的大娘大妈独有的高频声编织成奇特的交响,那种感觉至今难忘!
我们认识了很多此间的棋人,什么“蓝皮鼠”呀、“大脸猫”啦、“阿A”、“阿细”什么的,多数人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这些名号也是当时我们俩暗中取的。其间印象最深的是北方人肥胖敦实的“阿楼”和瘦弱白嫩的“阿兔”,他们的水平在当时可谓技冠桥下。我们从“阿楼”的对局中学到了过宫炮的布局套路,以致此后我走先手过宫炮的时间竟有四年之久。很多时候我们下棋是并肩作战,有玄机之处一起思考,和林晓东同学二人联手曾在暑假即将结束之时战和名手“阿楼”,回忆此后的2002年之前与辉叔战和的唯一一盘棋也是二人联手的。现在我还能依稀记得“阿楼”离开云霄之前把我拥在怀中告诉我以后若是发达了不要忘记他阿楼的话,至于与“阿兔”的较量却是一直没有机会,直至上初中之后的某天下午和林晓东同学携着副棋儿在体育场认出变得黝黑而瘦骨更加嶙峋的“阿兔”。他或许还认不出我们,在我们提出要和他下棋时他也不拒绝,只是硬要饶我们一匹马,我们接受,在战战兢兢的轮番斗角中屡屡获胜,他太小瞧我们了,他也诚然更瘦了,这给我的感触很多……
随着1998年假期的结束,我们的下坂桥下的象棋生活也告一段落了,留给两个人的是永远的回忆。
初涉棋书
初中开始有下棋记录,只是记数而已,因为听说只要下满了一千盘棋水平就会大增。然而虽从入学到2000年初下满了1800局棋,但整体水平进步不大,只是依旧存留着起先的爱好在路上只要见着有人下棋便往堆里钻。也有朋友介绍对手的,同窗方宏安拉着我去和他三舅杀棋,他家三舅在电子街一带又总不敌药铺老板张进水,那阵时间我和张进水下棋总是胜少负多,甚是苦恼。方文泳同学的外公棋艺水平不高,但留有一本残局谱在方宅,当时我便借来看了,在那个时候才学会了读棋谱。
方宅的残局书是没有封面的,这样的旧书论品相顶多三品,但内容却是极精,许多有名的成杀排局都有罗列,依稀能说起名称的如“直捣黄龙”、“瓮中捉鳖”、“送佛归殿”、“小友观灯”、“画屏远岫”等。通过这第一本残局书我提升了攻杀计算能力,也为日后的盲棋训练打下了基础,只是上了高中这本残册便找不到了,今年开春的同学会还与方同学谈及此事,显然欠他这旧账他早已忘却。此后的时间里在县图书馆也找些残局书看,开始认为学棋当从残棋开始,这一观点和高我两届的棋友方滢铭有同感。当时借来的书有古谱如《梅花谱》、《桔中秘》、《竹香斋》等,印象中应属《竹香斋》的排局难度最大,当中多为和局,有一则棋的解题思维和数学中的“数堆游戏”同源,亦始知排局也有先走先输的,实在是妙门叠出。图书馆其他一些棋书上往往能见到一些类似评注或改误之类的小字,察那字迹多半是同届棋友曾奕胜、何剑平二公所题,每每总要在他们的字里再找些错误加以批评题些补注,着实生趣。回忆曾何二友不得不记,他们对棋书的重视和认识都在我之上,二人主要是下围棋的,以云城的围棋氛围不可能靠长期的摸爬滚打来长棋,他们只是二人看书二人对杀,如此便成长起来了,这令我印象深刻。当时关于象棋与围棋孰俗孰雅的问题常与何剑平争个不休,现在回想才知道当时自己的浮与浅,正如好友阿P说及的爱国情结一样,满校园的“爱国人士”、“爱校人士”听不得别人说中国不好,一说中国不好中国不强大就要跟你拼了似的,原因还没说出道理还未讲明早被这些人士打出几块淤青出来。而象棋俗围棋雅,现在我承认了,虽然对于象戏感情还是很浓。
《益寿文摘》上常有一小版的象棋残局赏析,给老头们解闷的,这些残局的来源是《北方棋艺》。2002年偶然买到了第二期的《棋艺》,欣喜异常,始打全局谱,提升开局,也看了些象棋掌故,另有广州的《象棋》与河北的双月刊《象棋研究》每期必买,好不欢喜。后来《象棋》停刊,《象棋研究》多与《棋艺》有重局便也没再购,一直到现在还在买的便只有王嘉良这家伙主编的《棋艺》。而今对待棋刊的态度也不一样了,2002年到2003年底几乎是期期都看,自上大学以来棋刊便只是成了一种装饰,从实用走向了收藏。2005年之后的棋刊多是大学好友蔡哲在研习,所以在一批棋友中他进步也是最快的。
白医生寓所
2002年2月22日星期五放学后在下坂桥下遇到一约摸六十岁的长者,并相邀弈棋,此人后来成了我的忘年之交,白钦良医生。当天晚上教会的祷告会竟又逢白医生,不想却是弟兄,散会后欣喜之余他相邀去他家弈棋,在南强路一带城关派出所对面,不想这棋一下却是整整两年。
那阵子每周都很期待星期五的到来,祷告会之后便杀去白府,后来基本上不等周五而是每天晚上都杀将出去,因此自高一下学期开始竟没有了关于晚上伏案做作业的印象,有的只是棋儿在脑海跳动。白医生的棋艺水平本不俗,年纪大了略有退迹,只是爱好不减。刚开始与白医生下棋也只是胜负掺半,还有一些水平都很接近的棋友也常来此间会棋,白医生总会以“后起之秀”这词将我介绍予他们认识,我也把所有的人都下了个遍,现在想来,中局的战斗力多是在那个时候磨出来的。
棋友们下棋,白医生沏茶,逢上暑天总摇着蒲扇一起说些棋话,赶上停电大家便把棋桌搬到门外,在路旁点上几根蜡烛,倒也围得里外三层的人来旁观。人多的时候就大家轮着打擂台,好不失气氛。白医生可谓棋坛孟尝君,这两年间在白府出没过的棋人弈客不下二三十号人物:拉炭火的阿强、带斗笠的跛脚海、卖性保健品的阿阳、和尚、益臭、先后手过宫炮的刘汉青、笑声独特难以模仿的方炳林,年青人堆里有邮电的武通、面包坊的小方、连振光、同窗黄振侠,云霄棋坛老名流吴泽斌、九十年代至今活跃着的吴景辉、高汝顺、张色章、老年队领队的红豆……02年市赛在漳浦打,当时的高汝顺、张色章听闻白医生府上氛围好便一起杀到这边练了几天棋,同是名流的吴景辉也常在席间当起了陪练。市赛结束高张二人获第八和第十七的成绩并不理想,之后也少在白府出没,倒是吴景辉每晚迟些时候总会到白府来泡茶,这便有了我与之的131局大战。
当白府的棋客们陆续不是我的对手的时候,白医生很有意地让吴景辉与我下棋,现在想来依然令我感动。有时辉叔早早到了白府,白医生与他下到一半的棋如果看到我来了便会推枰认负,然后把我推上去下。从没有赢过辉叔的历史到能下和再到后来的有胜有负,这期间感慨颇多。2003年与辉叔共弈了131局,我的成绩是43胜23平65负,由此也结下了辉叔这么位忘年交。
2003年圣诞节也到了年关,白医生的老母亲病逝之后家中便不再有棋人相聚了,从此结束了白府课程。而我一恍到了高三,只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奋斗数学题了。
棋人棋戏
上初二的时候参加学校体育节初中部的象棋赛,首轮便遇到同学兼电游释厄传战友人称汤圆的汤超同学,在得知赛制是单轮淘汰赛之后我们有意下了和棋希望二人都能晋级,主持的学生干部让我们重下,我们又下和棋,几次三番还是和棋。学生干部就是不通情理,后面来了个抽签决定去留,抽签结果我留下,却在第二轮由于走瞎招送了一只车,输给名不见经传的某某某,真是愧对汤圆,和他下的和棋中其实大多我是处下风棋。直到高一转战学校体育节高中部的象棋赛时才发挥出稳定的水平,淘汰制中拿了第一,而当年的水平实际上是敌不过学长方滢铭的,在2002年的元宵灯会象棋挂盘表演中方滢铭直落两盘战胜了高汝顺的胞兄快棋手高顺水,为棋人所乐道。2002年的中秋,同样是象棋挂盘表演,白医生担任挂盘嘉宾,我却0比2惨败给高顺水胞弟高汝顺。
大一加入了中文剧社和棋社,却只在棋社中有活动,四年间打了四回校棋赛,都得了冠,这才知道原来没人专注于小道;比较惨痛的遭遇是大一参加湖南省大学生棋赛,饮恨长沙,坐了几回第一台后连前十二也没杀进去;和院领导到麻阳县与当地政委交流棋艺竟也只和那名司机来回打了个平手,痛恨自己杀不死腐败份子的走狗;大三第一次回本土打市赛也只落了个保本;比较得意的是大二在社团纳新的夜里搞了个一对十五的车轮战表演获十三胜两平的战绩,对手们并不强大,得意之处在于第一次摆车轮表演居然成功了;第二次的车轮滚到了大三,自己把人数提到了十六人,却输了三平了四,当日把失败的原因归结为眼球出血,带了墨镜看不到棋子;唯一一次盲棋表演是和伍智奇完成的,棋友刘晓在旁边说我那棋是运气捡了的……
大学期间常与欧阳露、罗铮、李铮、迪哥、周扬、高军、赵庆、陆仙来、刘详辉、刘晓、蔡哲这一帮人厮杀,还有设计系的成诗维这种输了棋总要找理由的角儿,以为教师就不该输棋的。更有号称培养了湘怀第一高手谭才文的两办主任邓仕松,当年棋社的滕清华叮嘱说遇到领导下棋要以和为贵,我的答案越是领导越是“杀”,只惜四年间让他躲过了。下棋最爽快的还是学生处的王学江,水平不行吧人家倒是服输,当年听着欧阳露和李铮谈及老王不顾师尊每每夜里杀到他们寝室下棋烦人的事总觉得有趣,他二人体力敌不过老王,只能一人睡觉一人敌,然后换班和老王搞,着实生趣。大学暮年棋下得少了,棋书基本上也是不看了,还有的记忆是杀到刘详辉家乡行彩大胜而归以及辰溪实习的时候和蔡哲多少在辰溪棋摊出没两回也打败了当地二三号的人物。
这么些日子
这么些日子,时常和棋友阿刚一道在弈天网混迹,说是要追赶高汝顺在弈天网快棋5星的成绩;
这么些日子,或是每有回家便与阿刚一道去辉叔府上喝茶;
这么些日子,好像下棋的状态回升了,每每棋感不错;
这么些日子,翻了翻多年以前的游弈笔记,还有年度局量的报告:
2003年弈满899局,
2004年弈满631局,
2005年弈满731局,
2006年弈满769局,
2007年弈满281局,
2008年弈满581局,
2009年弈满278局,
2010年初至3月13日19时已弈满219局……
很多的人和事都过去了。前日去辉叔家闲谈之季谈及了白医生,白医生两三年前长期网战到深夜,现在把眼睛搞坏了,白内障和青光眼,现在已是无法再看棋盘了;辉叔叮嘱说在教会有遇到白医生便问他是否搬了家,或可改日与我一道到辉叔府上坐坐;吴泽斌参加了市老年赛无名次便回到家中从此不问弈事;却是高汝顺把棋看得太重还一直在苦练着;启蒙老师张过敏跑武汉去了;大学同寝的蔡哲现在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去实验室的路上了,新近有了女朋友却不通个气,棋也少下了……
写这些流水文字的缘由是想念白医生,进而想起下棋久矣,希望明早能遇上他,并约好什么时候去辉叔府上泡茶。下棋的时候有时并不是一个人在下,有感情的棋友那是一颗隐藏在老将背后的棋子。现在还会在回忆饮恨长沙的那次战役,如果棋友刘晓当年没有回家而是一起去了战场,或许情况会不一样。今年十月份如果可能会去龙海参加市农运会,暑假倒是真的想跑遵义桐梓下那县里的棋赛,一来体验一下与棋友并肩作战的乐趣,二来可以述说一翻学习体悟。
今晚刑警队的棋友阿阳蓄势已久要找我报仇,又该杀人了……
2010年3月19日夜 于漳州云霄
PS:两年前旧作,偶翻到贴于此,如今高汝顺已杀到弈天9星,我的几个号都还在6星徘徊,什么时候能杀上去呀。同乡吴泽斌前辈也已仙游,零零散散的棋友相聚时日也没那么多了……
学习了,7岁小棋王的象棋生涯正在开始……
一觉觉醒,鄙文加精,多谢逍兄相顶!
呵呵,小可八五人氏,也不小了。弟初涉广象,便知小丽姐乃真怀旧前辈也,期待与小丽姐纹枰切磋,以绝我毕生未曾与异性过招之憾,未知可否?
市级水平应该都可以到9星吧,可能现在比以前好打了,软件都集中在华山和桃花岛的高分区,不常遇到。无锡纯人9星应该不下10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