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孩子渐渐长大,比赛时已不必像以前一样非得做个保姆,此次比赛本人也报名参赛,作了个象棋票友,权当是打发一下闲暇时光。第一轮碰上了安徽来的一个小朋友,这种比赛里来的都不是虫,所以双方坐定,我想首先向对方表达我的崇敬之情。“小朋友,向你学习啊”,“我来就是学习的”“那咱们互相学习,哈哈”。比赛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开始。我的先手怎么走哪?上场前,经我家公子的超短期培训,我摸到了士角炮的一鳞半爪,所以上来起手就来了个炮2平4,不想小朋友不加思索的就走了个车9进1,此招一出,我立马傻眼了。公子只教了对手卒7进1,炮2平5如何应对,这招咱不会啊!想了半天只好走了个马8进7。对手后面也是行棋迅速。我想完了,人家很熟。此盘前景不妙啊!自己壮烈了倒也罢了,可不能毁了吾儿的英名啊。想到此我是抖擞精神杀将下去……
下着下着,我想起了一句话:孩子就是孩子。小对手虽然行棋迅速,棋感不错。但是那双小眼却是在落子后时不常的瞟来一眼,很是专业,但也不免有分神之效。中局一招不慎被我赚得一炮,小朋友开始频频长考。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哪。接下来的对局,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充分展现了一个超级棋迷的最高水准,局面被我牢牢地控制住,对手最后竟然无子可动,我是真切地体会到了控盘的妙处,心里这个美啊!此时正巧赞助商兼棋手沈茂广先生从旁边经过,见到此时局面不禁冲我暗笑。在此前邳州的公开赛上,我和沈总曾在后几台上并肩厮杀了两次,也算革命战友了。见他冲我笑,我也不自觉的回笑了一下,不想却笑出声来,惹得临台的鲁本杰冲我瞟了一眼,我也觉得不好意思,忙把目光转到棋盘上。
小棋手见实在无法坚持了,摸起几枚棋子撒在棋盘上认输了。实在的说,旗开得胜我是十分高兴,举手招来裁判开始办理手续。签字时我无意中抬眼瞧了一眼小对手,发现小眼睛里竟然泛着泪花,我知道这是成长的代价,也是竞技体育残酷的一面,胜者王侯,你必须为自己的懒惰、疏忽、走神买单。只是这么沉重的压力放在稚嫩的肩头,显得每一枚棋子那么沉重。小棋手签完字默默的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觉得我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心里也不是那么兴奋了。
首轮顺利过关,心情大好。但是第二轮我就要拿后手应战了,心里一时没了底。不要小看这先行之利,高手拿了可以稳步推进,温水煮青蛙;低手如我者也可以一招鲜吃遍天,来他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可以苦苦求和。但要翻个个儿拿个后手,可就苦了我等一瓶不满半瓶咣当的主儿,中炮、起兵、起马、飞相等等,布局类型品种繁多,每一种都要应对正确的话可就难为死我了。编排间隙,我又把公子请到房间,准备讨教一二。哪知因为我首轮出战告捷,这军师的出场费竟然也水涨船高,由1元的冰棍改为3块的可乐!尽管我一再解释我的胜利与士角炮无太大的关系,怎奈人家就是不予认可。想了想,为了下一轮的战绩认了吧。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可乐,公子又面授一御敌神功————河头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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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河头堡垒可算是布局中的偏门左道。当先手方架炮、跳马、出车后,后手应以跳马、挺卒和关键的第三步——炮八进二。意图在沿河一线筑起长城,坚壁清野并伺机炮二退一,右炮左移进行反击。“河头堡垒变化不多,好学好用。这可是我的秘密武器,我现在都告诉你了,老爸你……?”公子拿着快喝空的可乐瓶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我不是给你买了可乐了吗?你还想得寸进尺啊!”“老爸,你这次要是再赢了哪?”“那我中午请你吃大餐。”“不要,再来根冰棍就行了。”“好,就再饶你一根!”
嘴上这么说,我知道我这次破财的几率是微乎其微了。下的楼来,一看对阵表:后手对徐州的鲁彦。鲁总父子都是徐州的高手,这回是真要被上课了!双方棋盘前坐定,我诚心诚意地向鲁总表达了我的敬意。鲁总客气的说最近没怎么下棋,有些生了。我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鲁总爽快地笑了。随着人高马大的女裁判长的一声令下,满场噼里啪啦的落子声,第二轮比赛开始了。棋局果然像我预想的一样进行,当我走出炮8进2时,鲁总凝望棋盘半天没走棋,看来对此局面鲁总确实不是太熟,那这局可能还有戏啊。想到此,本已奄奄一息的希望又开始还阳了。进入中局后,双方缠斗颇为激烈。我是发扬光脚不怕穿鞋的精神,算的清楚就杀,算不清楚也杀。也许是被我的气势所摄,鲁总有几步走的偏软,应对不够准确,外加上本人的一点运气,最后我竟然赢了!
我们这盘结束的较晚,赛完的高手们聚拢在我们的周围。复盘时高手们在一个个的变化上拆了起来。我看着听着,脑袋开始大了。一个是因为连续两盘棋,脑袋有点吃不消;再一个是这些变化我根本就没算到。于是我只好一再交代:不好意思,我真没想到!青岛“鲁特师”笑着对我说:“哇,高手在这里啊?那两千块钱我们就不跟你抢了!”我只有冲人家笑笑。我哪是来抢钱的,我是来送钱的——100块钱的报名费早就奉献了。我下棋纯粹是在享受过程,我想满赛场里大概我的心态是最好的了。记得上中学时,教政治课的段老师在介绍共产主义社会时,用他那因为使用过度外加烟熏火燎的沙哑嗓子满怀憧憬的说:那个时候,工作不再是谋生的手段,而是人的一种需要,是一种娱乐,一种享受。如此说来,在这充满厮杀的赛场里,我是提前进入共产主义的一个另类。